写实与平实 ——杨风军短篇小说创作

来源:

   

刊发时间:

2019-01-22

   

作者:

王佐红

 读完杨风军先生的短篇小说选,我主要的是感到亲切、好读、叹惋。杨风军先生短篇小说创作的量不算大,但题材广泛,涉及到民间故事、现实人心、官场生态、婚姻爱情、乡村人物等,他做了很多的探索和尝试,触及到许多题材领域,都升华出了小说的丰富、深刻意义,但似乎没有沿着某一个方面深耕下去。但这不影响他在一些短篇小说里展现出不俗的才华,我择尤其欣赏的两篇谈谈。
      《老张要出远门了》写了一个很实际的故事,单位老张要出门远行,同事们凑起来给践行,席间有人提议给老张些建议,却无一例外地告诉他世风日下,人心难测,不能发善心,不能做好人好事,会上当受骗,云云。但大家快意嘴巴、自赏精明的时候,都忽略了自己就是“世风”的一部分,“我”是,同事们是,“我们”的亲朋们是,下一个受困的,需要帮扶的可能就是我们中的某个。小说结尾中,“我”市侩的精明没有阻断掉同事江雄的救人,当听到那个被救的人脱离了危险时,“我”猛然想起在外面打工的弟弟、已出远门的老张,心里感到难以名状……小说反思、忏悔的力量和意义由此升起。这篇小说令我们想起2006年那个著名的南京彭玉案,一些所谓的大V、公知、媒体一边倒地宣传彭玉是学雷锋做好事被讹诈的活典型,并不断地推波助澜,自此全社会逐渐开始了“扶不扶”的纠结和讨论,但《焦点访谈》曾经披露过,彭玉案并非冤案,彭玉明确地表示与老人发生过碰撞,但即使真相大白如此,那些大V、公知、媒体无一人公开忏悔。我们的社会里,也在杨风军的小说中,人们那么着急而合力地推到了我们的雷锋,而不知道世界各国都在塑造自己的雷锋。幸在之一,我们以文学的名义遇见了这篇《老张要出远门了》的小说,这是一篇现实意义极强的力作,对人性的探索也深刻有力,它对人性道德的拷问既是个人的,也是群体的,更是社会的。但集子中这样题材的作品仅此一篇,和他散文集里的《一捆带露的白菜》一样,鹤立于全书,再没见兄弟姐妹篇。
       杨风军先生写了不少的以两性情感为主题的小说,是他探索较多的一块。我最喜欢的是那篇《西窗新月》,小说写到的是几个乡村民办教师对转正的美好希望,在这种怀有希望与希望渺茫、内心不屈之间,他们互相鼓励支持,但因个人前途不定,或上或下,进退皆有可能,命运不好把握,所以两性关系比较谨慎、含蓄,那种希望中的艰涩爱慕与蒙胧相依是心灵的,也是生活的,让我们觉得淳朴、美好、有滋味,分寸恰到好处。写到最后了,男女主人公最后都有希望转正了,身份和地位拟将确定,独处时的表白也还是一个含蓄的状态,说出来的是,我给介绍个对象…….其实他想介绍的是自己。这是一种很美的很有味道的写表白的方式,其他作品里至少我所见不多。这篇小说之美还在分寸的把握,这对男女最后到达的程度仅仅是,“他抓住吴秋月的手轻轻地揉捏着,将她拉近,直到两颗心的跳动合在一处。”这些写法有可能仅仅依据了实事,但在今天,我们习惯了那么多的实用主义和快节奏,再读这样的小说,客观上有一种足够的过程美、含蓄美、情感美,他写出了“学习、探索、尝试”恋爱时的不好意思的这样一个美好的意义。不像后来的80后、90后绝大多数作家,包括70后作家,甚至杨风军先生本人后来的作品,在写到这种题材时,都不这么写了,往往是直奔主题、结果或性质。《西窗新月》这篇小说能给我内心较长久的关于美好感情的回味。
       杨风军的其他小说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影响,比如《天天去看狐狸精》对成长复杂体验的精致书写,多次引发我的共鸣;《故乡人事》里的那些速写的人物,我似曾相识,亲切而酸楚,他写活了这些人物的特点。
       总体来说,杨风军的小说都很写实,聚焦现实,解剖生活,有价值倾向和道德感,但存在一些作品过于平实和线条较粗的情况,个别作品像把生活本身没有收拾加工就搬出来了一样。限于时间和篇幅,在此不一一细说了。期待在小说中遇见更好的杨风军先生。(宁夏评论家协会理事)

(编辑:叶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