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和高扬中华传统文化，坚持文化自信

 坚守和高扬中华传统文化，坚持文化自信

中国文联第三届全国文艺评论骨干专题研讨班体会

2017年7月15日至29日，中国文联文艺评论中心在哈尔滨举办了“第三届全国文艺评论骨干专题研讨班”(昵称“骨三哈”)。我有幸参加了学习，聆听了翟俊杰、王一川、刘曦林、王廷信、陈传席、陈振濂、冯双白、张节末、陈晓光等全国文艺界知名专家讲课，触动很大，引发我对传统与现代的关系、传统的困境与传统文化的前途等问题的思考。

 一

关于传统与现代的问题，大多数人将传统与现代对立起来，认为传统阻碍了现代。从五四、文革、改革开放以来，西方各种艺术思想拥入，其思想的出发点是：试图撇开传统，通过西化更快更早地走向现代。中国的西化发端于鸦片战争，从洋务运动、到戊戌变法，经历了一个从“天朝上国”到“东亚病夫”的角色蜕变，从自尊自信到迷茫恍惚的心理失衡，中国一直探寻一条救国自强之路。国耻深重，忧愤难除的国人把矛头直指传统，仿佛传统成为落后的代名词。百年以来，国人视传统为洪水猛兽，传统在人们心中留下巨大的阴影，不少人怀有一种大扫传统而后快的想法。打倒旧文化，提倡新文化。打倒的是传统，提倡的是现代西学。西学东渐成为中国大地一次胜过一次的狂风暴雨，意在把传统文化洗刷殆尽。不少国人坚信通过西学可以走向现代，仰仗西学可以发奋图强。

那么传统和现代真的是死对头吗？从2004年开始，中国在海外创办孔子学院，截至2014年9月，已与全球123国合作开办了465所孔子学院和713个孔子课堂，成为中国文化传播的全球品牌和平台。孔子是传统文化的典型，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思想受到西方各国的青睐，据说联合国总部就悬挂着孔子语录。显然孔子并不过时，孔子所代表的儒家传统思想成为治疗现代狂躁病的一剂良药。可以说孔子是传统的，也是现代的，孔子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传统与现代不应该是对立的，而应该是统一的。或者说仅仅从传统中发现其与现代的对立并不高明，能够从传统中找到现代急需的东西才是真正的智者。

步入21世纪，中国在经济建设上取得了全球瞩目的成就。2010年8月16日公布的数据显示，历经30年飞速发展，中国在第二季度超越日本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当中国从落后挨打的国家变成世界第二大经济体，逐步走向世界经济强国，其强势从经济领域向政治和军事领域延伸。此时中国不仅考虑政治、经济和军事问题，更需要理性思考中国文化发展的方向。振兴中华传统文化已经成为今后国家文化建设的重要工程。2017年1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其中写道：“中华文化独一无二的理念、智慧、气度、神韵，增添了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内心深处的自信和自豪。”我们的文化自信与自豪来自传统，因为现代需要传统，中国更离不开传统，离开了中国传统文化支撑，即使有繁荣的经济，强国地位也难以确立、难以巩固。未来中国向世界展示的是自己的传统和文化。传统是现代的开始，传统是现代之母，中国的现代只有依靠传统，很好地发掘传统，利用传统，才能赢得世界尊重。有传统的中国是现代中国，有传统的中国是文化中国，有传统的中国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世界强国。

二

习总书记说：“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命脉，是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源泉，也是我们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的坚实根基。要结合新的时代条件传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和弘扬中华美学精神。”尽管传统对于中华民族的未来发展，对于文化强国建设尤为重要，传统虽未消失，但由于长期的禁锢和冷冻，它仍然与我们存在较大的隔阂和距离。我们不妨以中国传统书画为例，来说明传统所面临的困境，亦有人称之为传统的失语。

传统的困境首先表现在美术招生制度的束缚和障碍方面。新中国成立，高等美术教育得以进一步发展。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高等美术教育发展速度加快。美术招生考试的专业科目是色彩和素描，本质属于西方绘画。时至今日，国内本科院校的美术招生考试一概如此，并未有丝毫改变。如果站在传统文化的立场来看，这样的美术招生与中国传统文化毫无任何瓜葛。美术招生不仅无法体现中国人的文化自信，而且让人痛心疾首，我们看到的是中国人对自己绘画传统的背叛和决裂，不少美术院校油画专业的学生多于国画。其次，传统的困境表现在美术教育制度方面。当今的高等美术教育就国画专业教学而言，仍然把素描放在第一位，与国画密切相关的诗、书、印则弃之若敝屣。国画其实是用传统的毛笔、宣纸画素描，以传统之工具表现西画之观念。国画主要以技法为学习内容，对于传统画论置若罔闻。国画专业的高等教育重实践轻理论，有技术无文化，有素描无书法，致使国画有其名而无其实。至于非国画专业的美术教育更与中国传统美术老死不相往来。中国画抛弃传统已成大势，非一时半晌所能回转。正所谓积重难返啊！中国美术“去中国化”的堡垒很难攻破，非大力之人不能撼动。中国美术教育只有个别觉悟者的回归传统远远不够，它需要一大批有识之士共同行动，才能使中国美术传统发扬光大，使中国美术真正展示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

中国高等书法教育虽然受西方影响不及绘画，但推崇“技术至上”“形式至上”与绘画如出一辙。2014年，教育部举办了一次全国大学生书法展，作品的风格面貌与中国书协举办的历次大展相差无几。教育部语言文字司的领导看后质问：今天的书法创作是大学引领书协，还是书协引领大学？显然书法进入展览时代，大学受到展览入选获奖的诱惑，很难自恃，纷纷卷入展览体制之中。展厅时代书法创作突出形式而淡化传统的创作理念，一切与创作形式关系直接的技法都在强化、发酵、发展，一切与形式美关系间接或不明显的技法都在淡化、萎缩、变异。例如章法，突出了其设计性、美术性和工艺性的特点，夸张黑白对比效果；例如笔法，突出强调个性化的点画质感而异化了传统的笔法程式，淡化了点画之间的笔势关系；例如结构，突出了夸张变形，解构经典样式，以求新出奇取胜。作品空间构成之美的强化与沿文辞与笔势展开的时序美的弱化，使展览时代的书法变得只可视而不可读，只吸引眼球，不打动人心；只追求当下快感而并不考虑千古流芳。书法创作技法中笔法、字法、章法、墨法之外的形式制作无所不用其极。

一句话，最能体现中国美术传统的书法和国画，今天在高校面临的主要问题可概括为有形式无内容，有技术无文化。苏东坡在《文与可画墨竹屏风赞》中说：“与可之文，其德之糟粕。与可之诗，其文之毫末。诗不能尽，溢而为书，变而为画，皆诗之余。其诗与文，好者益寡。有好其德如好其画者乎？悲夫！”传统书画被视为诗文之“余事”，书画家以道德为首务，以诗文为修养；今天的书画领域诗文扫地，书画家甘愿做市场的奴隶，追逐名利胜于崇尚道德人格。另外传统文化在高等美术教育出现断层，文化鸿沟很难填补，这主要是今天的高校书法和绘画专业，师者文化结构的断裂和缺失规定了未来中国美术回归传统的道路存在重重困难。

美术界唯西方马首是瞻，国画画得像油画，油画画得像照片，完全丧失了中国美术的自尊与自信。事实上中国传统艺术一直居世界艺术潮流之先，也一直引领着世界艺术的发展。如果说现代中国的艺术有些贫乏的话，那恰恰是因为丢掉了自己的伟大传统，生搬硬套外国的形式所致。今天中国画家必须了解自己的传统和“曾经睥睨世界的伟大的地方”才行。

三

今天中国美术回归传统之难度远甚于其他艺术门类。长久以来，中国艺术家跪拜西方的行为令人叹惋。1956年，已经60多岁的毕加索邀请张大千去巴黎。毕加索知道张大千是中国著名的画家，于是请他当场演示一下，张大千就用毛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写完以后，毕加索很感慨，他说，“我真不明白，你们中国人为什么要到巴黎来学习艺术？”在毕加索眼里真正的艺术在中国。无独有偶，以色列的齐安·亚菲塔对中国人学习西方现代艺术大惑不解，他说：“西方现代艺术究竟应该怎样来评价?在我看来,它不过是一场骗局。像中国这样一个具有辉煌而悠久艺术与文化传统的国家,人们应该能够一眼看穿西方现代艺术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我遗憾地听说,西方现代艺术已经侵入并影响了中国,因此我觉得我更有义务阻止西方的这种现代病毒不要毁伤中国伟大的艺术与文化传统。”连一个外国人都不忍看到中国传统文化遭受西方艺术病毒的侵袭，作为中国人又将如何作想？我们中国人有灿烂辉煌的历史文化传统，却不自重自爱，而是踩着西方艺术的脚后跟，亦步亦趋。今天确实该到了悬崖勒马的时候了。中国艺术家必须虔诚地向我们的祖先学习，向我们的传统致敬。

首先要确立文化自信。优秀传统文化就是中华民族文化自信和价值观自信的所在。习总书记指出：“我们要坚持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最根本的还有一个文化自信”；在出席纪念孔子诞辰2565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暨国际儒学联合会第五届会员大会开幕会时，总书记强调“无论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民族，如果不珍惜自己的思想文化，丢掉了思想文化这个灵魂，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是立不起来的”；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三次集体学习时，总书记要求“讲清楚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历史渊源、发展脉络、基本走向，讲清楚中华文化的独特创造、价值理念、鲜明特色，增强文化自信和价值观自信。”

正如美国学者约瑟夫·奈所说的那样，“中国最强的软实力根植于自身文化之中”。中国艺术界长久以来充斥着“以洋为尊”、“以洋为美”“唯洋是从”的思想需要清理。其次要以实际行动精读经典。传统文化借经典得以传承，经典的魅力是永恒的。中国文化因经典而闪光，因经典而代代相传，领悟中国传统文化的神韵，感受中华美学精神，必须提倡精读经典。不但包括中国哲学经典，还有中国文论、书论、画论、乐论经典。既加强传统文化修养，又提高哲学修养。中国艺术的根基是哲学，西方艺术的根基是科学，这是东西方艺术的巨大差别。不懂得中国哲学而去欣赏中国艺术是白费功夫，故方东美主张：“透过艺术看宇宙，透过哲学看艺术。”通过精读经典不仅加强艺术家的文化修养，而且可以进一步提高艺术家的哲学功底，对于艺术界深入传承中国传统文化大有裨益。

在这个经济迅猛发展，审美式微、文化掺水的信息时代，传统文化复兴何其任重道远！诚如林风眠所言：“敬爱的艺术家们，请拿出医者圣者的情感，请拿出勇敢奋斗的毅力来，不要徒然对着国人恶劣的趣味一叹，立刻负起艺术运动的责任，培养你的实力，掬出你的慧心，抬出你高贵的作品，要把这些可怜的同胞拯救出来，中国的艺术界才有救！”

坚守和高扬中华传统文化，坚持文化自信，是时代赋予艺术工作者的崇高使命，也是当下每个中国人不可推卸的历史责任。